楚云飞正式以见习排长的身份融入三排的日常他的所作所为很快在连队里传开并引来了各种异样的目光和议论。
在那些习惯了旧军队生存法则的老兵和军官眼中这个新来的保定高材生简直像个“傻子”。
首先是他对待士兵的态度。
按照旧军队的惯例军官与士兵之间等级森严军官有单独的伙食和住处对士兵动辄打骂是家常便饭。
可楚云飞却反其道而行之。
他拒绝了连部分配给他的相对独立的单间帐篷坚持和排里的士兵住在一起睡在同样简陋的通铺上。
晚上士兵们挤在帐篷里裹着破旧的棉被瑟瑟发抖楚云飞便拿出自己带来的备用毛毯分给几个体弱的士兵自己则和孙大勇挤一条薄被。
起初士兵们不敢要楚云飞只是淡淡地说:“穿着这身军装就是兄弟。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伙食问题是他关注的另一个重点。
他发现连队的伙食费本就微薄还时常被司务长和炊事班克扣到了士兵碗里几乎就是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掺了麸皮的硬窝头菜里不见油花。
士兵们普遍营养不良训练时经常有气无力。
楚云飞没有去质问司务长那只会打草惊蛇惹来麻烦。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决定:拿出自己每月微薄的见习军官津贴的一大部分私下交给炊事班一个看起来还算老实的老兵叮嘱他每天想办法多买些肉、蛋哪怕只是切些肉末熬在菜汤里或者隔几天给每人加一个煮鸡蛋。
他要求不高只求能让士兵们肚子里有点油水。
起初炊事班的人以为他疯了士兵们也不敢相信。
但当第一碗飘着些许油花和肉末的菜汤端到面前时许多士兵的眼睛都直了。
楚云飞自己却端着和士兵们一模一样的碗蹲在一边默默地吃着。
“排……排长这……这怎么行?”一个叫赵铁柱的年轻士兵端着碗手都有些发抖。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训练才能保家卫国。
”楚云飞头也不抬地说道。
除了生活上同甘共苦楚云飞在训练场上也与众不同。
他不像其他军官那样只是背着手在一旁呵斥而是亲自下场示范。
刺杀训练他一遍遍纠正士兵的动作讲解发力技巧;射击预习他趴在地上和士兵一样据枪瞄准讲解风速、标尺的调整;甚至最基础的队列他也要求自己先做到绝对标准。
更让老兵们觉得“傻”的是楚云飞居然开始教士兵识字。
晚上熄灯前他会利用一点时间在帐篷里点起小油灯用木炭在石板上写一些简单的字如“兵”、“国”、“家”、“忠”、“勇”教士兵们认、写。
他说:“军人不光要会打仗也要明白为谁打仗为何打仗。
认几个字以后看家信、记口令也方便。
” 这些举动在旧军队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连长胡胖子听说后嗤之以鼻地对王排长说:“看见没?学生娃书呆子!收买人心那一套顶个屁用!当兵吃粮天经地义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迟早碰一鼻子灰!” 王排长也私下劝过楚云飞:“楚排长你的心意是好的可这……不合规矩啊。
当官就要有当官的样太随和了兵就不好带了。
再说你那点津贴能贴补多久?” 甚至连排里的一些老兵起初也用怀疑、甚至带着点戏谑的眼光看着楚云飞。
他们私下议论: “这新排长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装样子吧?能坚持几天?” “哼还不是想捞个好名声往上爬?” 面对这些非议和不解楚云飞从不辩解只是日复一日地坚持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依旧睡在通铺依旧贴补伙食依旧亲自训练依旧晚上教识字。
孙大勇起初也不理解但看到楚云飞坚定的眼神便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跟着做。
变化在悄然发生。
士兵们碗里的伙食确实有了细微的改善虽然依旧清苦但至少能看到点油腥了。
训练时楚云飞精准的指导和亲身示范让一些悟性好的士兵进步飞快。
晚上认字时虽然大多数学得磕磕绊绊但帐篷里多了些以往没有的、微弱的学习气氛。
更重要的是士兵们看楚云飞的眼神渐渐变了。
从最初的怀疑、戒备、漠然慢慢多了几分好奇、感激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信赖。
那个叫赵铁柱的年轻士兵训练格外卖力晚上学字也最认真。
几个老兵虽然嘴上不说但训练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敷衍。
楚云飞知道这些看似“傻”的举动是在一点一滴地瓦解旧军队冰冷的上下级隔阂是在用最朴实的方式播撒信任和尊严的种子。
他不在乎别人说他“傻”他坚信唯有真心才能换得真心唯有尊重士兵才能带出真正的铁军。
“傻子”排长的名号在连队里悄悄传开但含义已从最初的嘲讽渐渐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楚云飞在这晋北边陲的军营里正用他独特的方式开启一场静悄悄的“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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