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军校的消息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楚家内部激起了最后的波澜也迅速让纷争尘埃落定。
目标既已明确剩下的便是排除万难奔赴目标。
楚云飞深知考入保定军校绝非易事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他需要家族的全力支持不仅仅是口头应允更需要真金白银的打点以及那位张参谋的有力保荐。
接下来的几日楚府书房灯火常明楚云飞与父亲楚怀远进行了一系列深入且实际的交谈。
他不再是空谈理想而是条分缕析地向父亲阐述保定军校的地位、未来的前景以及进入其中对个人和家族可能带来的长远利益。
他甚至搬出了“强兵救国”的大义和“乱世中掌握武力方能保全家族”的现实考量。
楚怀远虽然对儿子选择军旅仍心存芥蒂但见识过儿子力挽狂澜的手段和日渐深沉的城府后他最终被说服了。
毕竟一个能在官场倾轧中挽救家族、见识被各方瞩目的儿子其选择的道路或许真的蕴含着家族未来的转机。
楚怀远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备上厚礼亲自拜访了总督衙门那位素有名望、思想开明的张参谋。
出乎意料张参谋对楚云飞竟早有耳闻似乎对其在青年会的演讲颇为欣赏。
在考较了楚云飞一些新学知识和时局见解后张参谋对这位年轻人的才思和志向赞赏有加爽快地答应为其作保并亲自修书一封推荐给保定方面的旧友。
一张宝贵的“敲门砖”就此到手。
家族内部的阻力消除外部的引荐也已打通北上的行程便提上了日程。
然而在离开这座生于斯、长于斯的金陵古城前楚云飞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深知此去北方前途未卜无论是为了个人未来的活动还是为了一些“未雨绸缪”的打算他都需要一笔不受家族掣肘、可以自由支配的资金。
这个机会出现在离家前三天。
楚怀远感念儿子远行又知军校清苦特意将一小箱金条和银元交给楚云飞作为其北上盘缠和初期用度。
这笔钱数额不小但楚云飞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他找到了府中一位跟随楚家数十年、忠心耿耿且办事极为稳妥的老管家福伯。
福伯是看着楚云飞长大的对这位病愈后脱胎换骨的少爷既有长辈的疼爱更有一种近乎敬畏的信服。
夜深人静楚云飞将福伯请到自己房中紧闭房门。
“福伯云飞即将远行家中诸事日后还需您老多多费心。
”楚云飞语气诚恳。
福伯连忙躬身:“少爷言重了老奴分内之事。
少爷此去保定定能鹏程万里。
” 楚云飞点点头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福伯我有一事相托此事关系重大除你我之外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包括我父亲。
” 福伯见楚云飞神色凝重心中一凛肃然道:“少爷但请吩咐老奴便是拼了性命也绝不泄露半分。
” 楚云飞取出一份他早已拟好的清单和几张地契低声道:“这是我名下母亲留下的一些田产和城中两处不太起眼的铺面。
我走之后你需尽快、且要不露痕迹地将这些产业变现。
一部分换成全国通兑的银票小部分换成易于携带的黄金。
然后用这笔钱以可靠之人的名义在天津租界内购置一处小房产要隐蔽、安全。
剩余的资金存入天津汇丰银行用这个印鉴提取。
”他递给福伯一枚小巧的私人印章。
福伯接过清单和印章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虽不十分明了少爷的全部意图但如此隐秘和大手笔的资产转移显然所图非小。
这绝非仅仅是为了在保定读书的花销。
“少爷这……老爷若是问起……”福伯有些担忧。
“父亲那边我自有说辞你只需办好我交代的事。
交接过程要干净绝不能引人注意。
以后我会通过特定的方式与你联系。
”楚云飞目光锐利地看着福伯“福伯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此事关乎我未来能否放开手脚做一番事业甚至关乎楚家未来的退路你明白吗?” “退路”二字让福伯浑身一震。
他瞬间想到了前些时日家族遭遇的危机想到了如今不太平的世道。
少爷这是在为家族也是为自己铺设一条隐秘的保障线!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福伯不再犹豫将清单和印章仔细收好苍老的面容上露出决然之色:“少爷放心!老奴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绝不负少爷重托!” 看着福伯离去时坚定而小心的背影楚云飞微微松了口气。
这笔秘密资金将是他未来独立行动的根基无论是用于特殊渠道的信息获取、关键人脉的维系还是在紧急情况下的自保与转移都至关重要。
这步暗棋必须布下。
离别的日子终于到来。
金陵码头秋风萧瑟。
楚怀远携家眷前来送行。
母亲拉着楚云飞的手泪眼婆娑千叮万嘱。
弟弟妹妹们看着即将远行的大哥眼中充满不舍与崇拜。
楚怀远看着儿子挺拔的身姿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化作重重一拍肩膀和一句沉声的嘱咐:“一切小心!常写信回家!” 楚云飞一一拜别家人目光扫过父亲鬓角新生的华发母亲湿润的眼眶心中亦是一酸。
但他知道儿女情长非英雄之态。
他再次向家人深深一揖然后毅然转身登上了北去的客轮。
汽笛长鸣客轮缓缓离开码头驶向烟波浩渺的长江。
楚云飞独立船头任凭江风吹动他的衣袍。
他最后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金陵城龙盘虎踞六朝金粉都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之中。
别了金陵。
别了家族的庇佑。
前路是陌生的北方是充满挑战的军校是波澜壮阔的大时代。
但他心中没有彷徨只有一往无前的决心。
他暗中握紧了拳指尖似乎能感受到那枚代表秘密资金的印章的轮廓。
“保定我来了。
历史我来了。
”他在心中默念。
客轮破开江水向着北方向着那未知却注定不凡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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