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过多久微妙的变化便如同水底的暗流开始悄然涌动。
起初只是一些零星的、未被重视的传闻。
某个边陲小镇上以残忍和诡异着称的奉献会据点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只留下几具形容枯槁、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尸体死状安详得诡异与奉献会一贯的血腥献祭风格截然不同。
接着在帝国腹地一位在贵族之中德高望重的老贵族在众目睽睽之下参加一场宴会时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如同融化的蜡烛般扭曲、坍缩最终化为一滩没有任何能量反应的苍白灰烬仿佛支撑其存在的某种根基被瞬间抽离。
一起、两起……类似的案例开始在各地出现死者无一例外都被事后证实是融体之神麾下那臭名昭着的奉献会成员。
这支依靠恐惧、诱惑和扭曲的“融合”教义祸害了无数生灵、让各大正统教会和王国头疼不已的着名邪教其根基仿佛一夜之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腐蚀、瓦解。
起初各方势力还以为是某个强大教会或组织发动了隐秘的清剿行动。
但很快更细致的调查和更高层次的占卜、预言纷纷指向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结论——这些教徒的死亡并非源于外力的攻击而是某种“源头”的崩塌所引发的连锁反应! 仿佛是……他们信仰和力量所系的存在本身出了问题! 消息如同野火般在各大势力的高层间蔓延。
疑惑、震惊、难以置信的情绪在秘密会议中交织。
终于有资格与神明沟通的存在——各大教会的教皇、隐居的半神、古老种族的守护者——开始不惜代价地向他们所信仰的神明祈求启示。
得到的回应大同小异却足以颠覆他们的认知。
光耀大圣堂深处赫利俄斯枢机主教脸色苍白地从祈祷间走出对着等待的奥古斯特和普瑞斯声音干涩地转述着来自“神谕者”林德大人(他们现在已默认林德能代表圣神的意志)间接传来的信息: “……异域之秽其源已遭重创远遁星海爪牙自溃。
” 精灵族的生命古树下最年长的祭司聆听着古树沙沙的声响脸上露出了千年未有的震撼。
龙族的古老传承记忆中回荡起了先祖留下的、关于星外邪神的警示低吟。
而更多依赖于直接神谕的势力则得到了更直白的启示—— 融体之神已在蒂尔大陆位面之外被黑岩领领主林德·特鲁克与万兽之神乌拉诺·金鬃守望者联手击溃神躯崩碎仅余残魂遁逃!其大陆上之信仰根基随之崩塌! “这不可能!” 这是几乎所有知情者的第一反应。
一位神明!哪怕是一位邪神那也是凌驾于凡俗之上的存在!竟然被一个人类领主……和一个兽人神明……联手击败了?甚至可以说是……驱逐了? 各大派系的第一反应是封锁消息! 克里帝国皇室担心这过于震撼的消息会冲击现有秩序引发不可预测的动荡。
某些与黑岩领关系微妙的人类王国则恐惧于林德因此获得的、难以想象的声望与威慑力。
甚至连圣神教会内部一些保守派也暗自忧虑林德的威望是否会彻底盖过教会千年来的传统权威。
精灵、矮人等长寿种族则更多是出于谨慎不希望这个消息引发大陆力量格局的剧变。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尤其是当兽人王庭方面在狐主扎希拉的巧妙推动下开始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种扬眉吐气的自豪感甚至在一些边境贸易中兽人商人都会带着骄傲提起“俺们的大酋长(指乌拉诺)和人类的强大领主一起干碎了个邪神”的传闻时消息的泄露便已不可避免。
很快这则石破天惊的消息便如同挣脱了堤坝的洪水以各种添油加醋、充满传奇色彩的版本在大陆的每一个酒馆、每一个集市、每一个冒险者公会中疯狂传播开来。
吟游诗人们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题材。
他们拨动琴弦用激昂的语调传唱着新的史诗: “听啊!且听那星海的悲鸣邪恶之神在战栗逃亡!” “看啊!且看那黑岩的领主手持贯穿黑暗的永恒之矛!” “他与万兽的咆哮并肩将污秽的融合彻底埋葬!” “荣耀归于英雄!和平归于大地!赞颂林德·特鲁克之名!” 歌词或许粗糙故事或许失真但其中蕴含的核心——一位人类英雄与古老兽神联手为了大陆的安宁而驱逐了恐怖的邪神——却如同野火燎原深深烙印在了无数普通民众的心中。
林德·特鲁克这个名字不再仅仅与黑岩领的奇迹、圣神教会的“神谕者”相关联。
在街头巷尾在农夫和工匠的口中他成为了活着的传奇是驱逐了灭世级威胁的、属于所有种族的“人类英雄”。
这股由下而上的、汹涌的民意与崇拜让那些试图压制消息的势力措手不及也让大陆的局势悄然进入了一个新的、更加微妙的阶段。
而在黑岩领林德站在领主府的高台上听着远方隐约传来的、民众自发的欢呼与吟游诗人的歌声脸上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英雄?” 他低声自语紫眸中倒映着远方起伏的山峦仿佛看到了更远处、更多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目光。
名声是一把双刃剑。
它带来了声望与便利也带来了更高的期待、更深的忌惮以及……更早的暴露。
“看来有些人坐不住了。
” 他转身走向书房那里来自大陆各方、措辞各异的信件已经堆积如山。
新的风暴或许将在这片赞颂声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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