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焦炭味在街道上挥之不去。
马坦萨斯省的水汽太过丰富每天都湿漉漉的。
轮毂碾过鹅卵石的声音惊醒了蜷在屋檐下的野狗朝他呲牙的时候还能看见牙齿上深红的血渍。
看来有暴民从这条街道路过周围的褪了色的彩漆木屋墙上左一块右一块的黑斑分不清是血还是被火焰灼烧过。
他的母马突然喷着鼻息不肯挪步低头一看原来是车轮正压着半条被整齐砍下来的胳膊透着灰白。
菲德尔抿了抿嘴拽紧湿漉漉的缰绳绕开那条胳膊。
这些画面在古巴这块殖民地少见了。
自从去年开始爆发起义古巴就越来越混乱。
他能感觉到背后马车里细微的颤动蜷缩在空酒桶里的陈九和哑巴少年有些不安分导致和其他装着朗姆酒的桶碰撞在死寂的街道传出有些发闷的回响。
“安静。
”菲德尔用马鞭轻轻敲了敲身后车厢的围栏。
“陈九我的命现在也在你手里。
” ———————————————— 菲德尔驾着马车驶进一条主街道终于听见活人的动静。
裹头巾的老妇人正用破布子擦洗墙上的血手印陶罐里的水被都染成了淡红色脸上只剩下麻木。
一队疲惫的卫兵扛着长枪从马车旁边经过身上满是血腥味和硝烟味。
他们非常沉默甚至没有多看马车一眼。
菲德尔皱着眉头把鞭子甩出个空响母马加快了步子。
东边天空开始泛黄大亮终于驶出住宅区望见了港口的桅杆。
除了密密麻麻低矮的渔船还有两艘巨大的西班牙护卫舰停在最显眼的位置。
码头沿岸几乎被血洗了一遍十几个西班牙卫兵正骂骂咧咧地指挥民众用海水洗地旁边的木板车上挤满了人形的“货物”麻布下面露出的手和脚还在往下滴血。
昨夜比他想象的还要酷烈码头这边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一个持枪的守卫看见了他驻足不前的马车面容严肃地上前询问。
“干什么的?” 守卫走近之后狐疑的目光在他黑色的瞳孔与金棕色鬈发间上下打量本能的有些警惕一只手放在了肩带上。
“不必紧张。
” 菲德尔下了马车笑了笑“我无意打扰你们的工作今天是我叔叔的忌日他死在了海上所以每年的今天我会去海上给他送酒过去。
” 守卫的脸背着天光看不清表情。
“他是我们家族最喜欢喝酒的了。
” 菲德尔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怀念守卫却根本没看他而是绕车厢一周拔出腰间的军刀在木桶上轻戳刀尖划过好几个松木桶。
菲德尔脊背有些僵硬迅速下了马车冲着守卫再次笑了笑主动从车厢尾部拿出撬棍在守卫的注视中撬开了一桶酒。
桶盖打开后一股浓郁的酒液香气扑鼻而来。
“这桶酒送给你们。
” 守卫的脸色好了一些问道“你的名字?我需要上报给队长。
” “菲德尔菲德尔·门多萨。
” “在这等着。
” —————————————— 等到太阳已经爬上一节马车终于被允许驾驶出菲德尔的背心都有些湿透。
他甚至紧张得不敢回头生怕又被叫住。
马蹄声渐远后一个年纪大些的守卫朝地上里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
“杂种倒是把门多萨的狡猾学了个十成。
”他拍了拍松木桶探头仔细看了看琥珀色的酒液强忍着着就来一口的冲动。
“你还有你过来!” “赶紧把这桶酒藏起来别让队长知道。
” “晚上咱们好好喝一杯。
” 旁边几个守卫兴高采烈地走过来一夜厮杀的疲惫都冲淡了少许。
一旁的新兵突然凑近:“听说他妈以前是洗衣妇?” “洗衣妇?”老兵突然怪笑起来嘴里的酸臭味喷在年轻守卫脸上“连门多萨庄园的马夫都知道——那女人本来就是个任人骑的婊子。
” 老守卫一边打量着菲德尔离去的背影一边擦拭着昨夜沾上血的燧发枪枪托上还有用刻刀划下的密密麻麻的印记。
“跟昨晚上死在这的黄皮猪仔一样”他朝一边扬了扬下巴“都是chino人。
” 新兵为了听更多的八卦连忙摸出皱巴巴的卷烟给几个人分了一下自己最后才点燃。
老守卫抽了一口从牙缝里挤出冷笑。
“门多萨家的小崽子——等着看吧迟早也要被他的叔叔吃干抹净。
”老兵说着拍了拍擦干净的枪管指缝间也染的通红。
“等等他刚刚说他叔叔不是死了吗?” “贵族老爷的事谁知道呢哈哈没准他还有十几个叔叔轮番准备给他生妹妹。
” —————————————— 码头旁边的渔船扎堆的区域菲德尔一直走过连续几条空着的船后终于听见了人声。
昨夜的暴乱和守卫的检查看来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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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九两金第16章 出海来源 http://www.gg-c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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